孟欣蕊娇羞一笑，抱着顾泽川的胳膊撒娇：“你也真是，也不怕带坏小孩子啊。

而且，这种私密的东西，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。”

说着，往他胸口上锤了锤，可那力道很软，像极了情侣间的情趣。

顾泽川宠溺一笑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，“害羞了？”

可面对我时，却是冷哼一声：“这么大了，也该懂点事了。

让她去买个套而已，哪来的这么多事。”

我的手紧紧攥着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
以往他的宠溺都是留给我的，可如今他把这份宠溺分给了别人。

见我不动，他不耐烦开口：“快去啊，磨磨唧唧的，别耽误我和你嫂子的大事。”

着急得仿佛我是什么恶心的臭虫，缠着他不撒手。

我点点头，“好的，哥哥。”

以前他总是哄我叫哥，碍于自己的小心思我不肯。

现在，我心甘情愿喊他哥了。

顾泽川的表情松动了一刹那，可随即冷漠地移开视线。

我的内心无比酸涩，转身出门了。

看着收银员扫码收钱，留给我异样的眼神，我的心里就密密麻麻地刺痛。

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，现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。

路上静悄悄的，只有树叶作响。

几个混混蹲在一旁，喝啤酒抽着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。

我有些害怕，打算避开直接走。

可越走越不对劲，那几个混混紧紧跟在我后面。

我存了私心慌乱地掏出手机发消息给顾泽川：哥，你能来接我吗？

有混混跟在我身后，我害怕……顾泽川却打来一通电话不分青红皂白骂我：“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？！

路灯好好亮着谁会看你，是不是你又穿裙子了才招惹的人家？

为了把我从你嫂子身边骗走，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！”

可是哥，我穿的是裤子啊。

我刚想解释，他利落地挂断电话，丝毫不管我是否身处险境。

可明明以前的他会耐心告诉我：“棠棠想穿裙子就穿，这是你的穿衣自由。

不用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还有坏人。”

“哥哥会保护你的。”

但此刻，他保护的对象不再是我了。

我走得急摔了一跤，手掌直接擦伤磨破皮了，好在有好心的路人发现不对劲连忙扶起我，把我带到人多的地方甩开了混混们。

我狼狈地回到家，敲了敲顾泽川的房门。

他一开门就看见我裤子上的磨损，还以为我在作秀，皱着眉开口：“买个套都买不好，我看你也是被养废了。

故意把自己搞这么狼狈，吸引我的注意力是吧？

没事别整幺蛾子，丢不丢脸？！”

他说话间，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。

孟欣蕊穿着单薄微透的睡衣坐在床上笑意盈盈地望着我，声音无限缱绻：“泽川，你快点，都等好久了。”

眼前的人夺过我手里的袋子，啪地一声关上门。

手掌本就擦伤了，刚刚被大力一扯，磨得生疼。

我呆呆地愣在原地，眼泪打转。

顾泽川，我真的放弃你了。


窗外的大雨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雷声，噼里啪啦往下砸。

打雷声猛地降落，我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流着眼泪。

而隔壁卧室内传来阵阵喘息声，如同双重奏不断在脑海里重复。

原先明明就是顾泽川担心我害怕打雷才把我的卧室指定在他的旁边，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来陪我。

可如今却变成刺向我的利刃。

一整晚被雷声和隔壁的声响搅得无法入睡，我只好起来收拾我的行李。

屋里的很多东西都是顾泽川为买的，限量版的盲盒、包包、首饰，我统统没要。

等到天明打包完才发现，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少之又少。

我终究不属于这个家。

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，孟欣蕊坐在顾泽川的腿上亲密无间。

见到我下来，她娇嗔地搂着他的脖颈道：“都怪你，昨晚弄疼我的腰了。”

顾泽川大手在她腰间揉着，另一只手夹起一个煎饺就往她嘴里喂，“下次我轻点儿。”

我如坐针毡喝着牛奶，头都不敢抬。

生怕看到不合时宜的东西。

他们大肆谈论着婚礼上的一切用品，孟欣蕊高兴地拿着手机一直在说自己想要什么婚纱想要什么场地。

顾泽川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应了声都依你。

明明是甜牛奶，到嘴里只剩下苦涩。

“哥，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。”

我再也受不了站起身就准备走。

过往我们也如此亲密，可终究败给现实。

顾泽川啪地一声放下筷子，“最近有台风预警，外面还下着大雨你不知道吗？

要去哪？”

“去学校有些事……”我不敢直说我要去办理签证。

“我送你去。”

孟欣蕊深深看了我一眼，搂着顾泽川的胳膊道：“那我们顺路去看看婚纱好不好。”

我下意识走向副驾驶，却被顾泽川拽到后面：“前面是你嫂子的位置，一点事都不懂！”

原先属于我的专属副驾驶座位现在属于孟欣蕊，副驾驶座前还特地贴上了女朋友专属的标签和他俩的合照。

醒目又刺眼。

孟欣蕊扭头看了看我，声音温柔：“还是你命好，有泽川这么好的哥哥宠着你惯着你。”

“不过有时候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份。

你们毕竟是兄妹，容易落人话柄。

而且我们马上要结婚了，我可是会嫉妒的。”

是啊。

他们如今是情侣，我夹在其中什么都不是。

我没开口，顾泽川跟着说教我：“你嫂子跟你说话，你耳聋了吗？！

连话都不知道回！”

以前的他从不轻易和我大声说话，可如今动不动就是说教斥责，让我疲惫不堪。

“对了，今早你们老师打电话说恭喜你什么录取，还有签证，怎么回事？

你可别给我整幺蛾子，我要陪你嫂子准备婚礼，别给我找事！”

我的心提到嗓子眼，支支吾吾：“应该是成绩好吧，我朋友听说出国留学了，可能老师记混了，不会麻烦哥哥的。”


爸妈出事后，我被好心的邻居一家收养。

邻居哥哥待我极好，总是事无巨细地照顾我。

会将我的卧室打造成公主房，给我买各种漂亮的裙子。

他总是对我说我是他的天使。

可是当我欢喜的向他表白那一刻，他却勃然大怒推开我。

当天晚上，他就带回一个未婚妻。

并且要求我去帮他们俩买套套。

后来，他的生日快到了，我问他最后一个生日愿望。

他冷哼一声说，想让我彻底消失。

可我真如他所愿了，他怎么就急疯了呢。

......“舅舅，我答应你们去国外留学了。”

我的声音平稳毫无波澜，电话那头，舅舅的声音压抑不住的喜悦。

“好好好，孩子大了知道回家了。

你舅妈和我，还有外公外婆早就想你了，盼着你回来。”

“记得和顾家人好好告别，毕竟养你这么多年。

尤其是顾泽川这孩子，听说他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照顾，以后怕是很少见面了。”

我应了声好，挂断了电话。

亲妹妹三个字，深深刺痛我的心。

八岁那年爸妈偶遇车祸当场死亡，弱小可怜的我难以抵挡周围豺狼虎豹般的亲戚们哭得泣不成声。

舅舅一家本想接我去国外生活，可是顾泽川却抱着我哭说舍不得我，要我留下。

在顾爷爷百般劝说下，舅舅询问我的意见，我也舍不得这个待我极好的哥哥选择留下。

可如今一看，全是错。

可小时候爸妈不常管我，只有他一直陪在我身边。

他会给我念想看的故事书，会给我买漂亮的公主裙，会给我做好吃的小蛋糕，会亲切地喊我棠棠小公主。

尽管我寄养在顾家十年，却没人把我当外人看。

只要我想要的我喜欢的，他都会费尽心思帮我寻来。

他说，骑士就该为公主殿下服务。

这一份真挚的感情和陪伴，渐渐在我心底生根发芽，让我不自觉越陷越深。

少女的心事始终埋藏于心底。

直到十八岁成人礼那晚，我迷失于一声声夸赞中，看着身旁高大帅气的顾泽川生出了告白的心思。

他替我挡了许多酒，喝得醉眼朦胧。

扶他到沙发休息的间隙，借着酒劲，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
诉说了多年以来的心意。

第一次，他猛地推开我。

站起身用手指着我，面上带着愠怒和厌恶，声音不自觉拔高：“沈清棠，你知不知道羞耻？！

我可是你哥哥！

你居然对哥哥存有这种龌龊的心思！”

后面的话我几乎记不清了，只记得难听、刺耳、恶毒。

我哭着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，可他头也不回甩开我摔门而出。

第二天，他就当众宣布了自己的未婚妻孟欣蕊。

我不甘心。

跑去质问，却得到他的冷漠相待：“沈清棠，你已经赖在我家十年。

难不成现在还要把整个顾家变成你的囊中之物不成？！”

我试图解释我的心意，可他对我的态度却愈发冰冷直至冰点。

恰好舅舅再三询问我要不要出国留学，说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就想看看我。

我一遍遍拖延推辞，希望顾泽川能明白我的心意。

可直到今晚，他让我出去帮他买套。

我知道，我们彻底没可能了。


顾泽川哦了一声，不再说话。

只是频频留意后视镜里我的表情。

刚把我放下，只因孟欣蕊一句想先看婚房，顾泽川再次发动引擎车子直接飞了出去，留给我一脸尾气。

明明说送的是他，可说丢下就丢下的也是他。

我就像可有可无的物件，高兴了捧在手心里，不高兴了随便乱丢。

一个人苦笑着打车去办理签证。

回家时我突然记起顾泽川的生日快到了。

我敲了敲书房的门，进去问道：“哥，你过几天生日，有什么生日愿望吗？”

顾泽川看着手里的文件，头也不抬：“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永远消失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我问。

顾泽川稍稍抬头，眼里划过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“如果你消失了，就不会再有人打扰我的生活，我会高兴地放满城的烟花庆祝。”

“好。”

顾泽川，我会如你所愿的。

最近几天，顾泽川和孟欣蕊都不在家，忙着策划婚礼、试婚纱拍婚纱照。

我静心把东西都整理出来，让保姆该扔的扔该卖的卖。

这些年舅舅往我卡里打了不少钱，再加上父母生前的存款和各种竞赛的奖金够还顾家十年的抚养费。

一直到顾泽川生日那天他才回来。

我亲手做了十盘菜和生日蛋糕像往常生日一样等他回来。

可他穿着正式的高定西装看都不看餐桌一眼，面露不耐烦，“今天我生日，酒店位置早就发你了，你人呢？

等你半天，蕊蕊哭着说你是不是厌烦她才不肯去参加。”

“你嫂子心善，你能不能别总欺负她！”

我气笑了，我根本没收到信息！

更何况，我何时欺负过她？！

顾泽川见我立在原地不动，催促道：“还不快去换衣服。

你嫂子担心你才让我回来接你，等会儿记得好好跟她道谢。”

我刚想去换衣服，他看了眼手表，索性拽着我就把我推搡进车子，“算了，你人到场就行。”

被他拽走之前，我就在他的房间里留好了一张银行卡和字条。

孟欣蕊身穿红色鱼尾裙，周围围绕着不少恭维的人夸赞她和顾泽川郎才女貌。

见到我来，她假装好意地擦了擦眼睛，握着我的手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：“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，可今天是你哥的生日，能不能先别闹脾气。

我精心策划了好久你哥哥的生日会。”

“你再怎么喜欢你哥，可我终究才是你哥哥的未婚妻。”

一句话彻底把我打入死牢。

她在宣誓主权，警告我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周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，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。

顾泽川的眼里闪过一丝动容。

可他终究没动，半分为我解释的话都不肯说。

任由戳脊梁骨的话语插进我的身体：“养兄生日穿成这样，到底是对谁不满啊？

教养如此差，孤儿就是孤儿，不识好人心！”

“一个孤女居然对养兄起了心思，谁知道是不是贪图顾家的财产。”

“这两人年龄差距挺大的吧，怎么感觉像是童养媳的视角，不膈应吗？”

我直勾勾盯着顾泽川，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。

指尖狠狠嵌入肉里，疼痛让我清醒了不少。

无法反驳，也反驳不出口。

我们之间永远跨不过段鸿沟。

“哥哥，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
说完，我哭着直接往外跑。

余光瞥见，他丢下了拽着他苦苦哀求的孟欣蕊追着我跑出来。

不是你希望我去死的吗？

现在我满足你的生日愿望。

酒店前有一条大河。

跳入河底的时候，我看到全城的上空都在燃放着绚丽的烟花。

后面传来顾泽川撕心裂肺的叫声。

我好想问他。

今晚的烟花，美吗？